-01-
普通人的一生,会有两千万次的擦肩而过。
千万分之二十万的点头之交中,又只有200人,能在你心灵中占据一席之地。
更很多的相遇,正是此般转瞬即逝。
——“哈迪耶!哈迪耶!”
远处又传来阿拉法特神父嘶哑的叫唤。
哈迪耶把头埋在膝盖里,浅红色的双瞳无精打采。
他的周围,是比蹲下来的他还高的草,他孤独地坐在小路上,他想回应神父但他又讨厌孤儿院的孩子们。
丝——
一条小眼镜蛇突然出现在他视线里,几乎是爬到了他的脚边,凶狠狠地叫着。
哈迪耶受到了轻微的惊吓。
丝——!!
小眼镜蛇扭了扭腰,几乎是要冲着小男孩咬去。
“危险!”这时候一根铁棍从草丛中伸了出来,狠狠地把正欲跃起的眼镜蛇砸到地上。
哈迪耶抓起一颗大石头,顺势往蛇的脑袋砸去。
“你是谁?”哈迪耶警戒地看着草丛。只见那根铁棍慢慢“探”出头来。然后一个大眼睛的粉色头发女生也钻出头来。
“锵锵!吓,吓到你了吧!”她咯咯咯地笑着,有着向日葵一样,却很羞涩,不善言谈的矛盾笑容。
哈迪耶没有放松警惕。
“你在这里干什么?”他凶狠地质问。
“这种蛇可是有毒的哇。”小女孩委屈地说,“你怎么可以对救命恩人这么凶。”
哈迪耶缠满绷带的手腕结实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。
“你,你是谁,为什么要帮我?”
“我。。帮助人。。不是理所当然的吗。”小女孩答非所问地嘟着嘴说,“所以我在这里日夜蹲点,一旦有蛇靠近行人,我就一棍子打过去!”
“。。。你是笨蛋吗。”
“你才是笨蛋啦,骗你的也信!”
对大脑很自信的哈迪耶居然被耍了。
“哈迪耶,哈迪耶!”神父的声音慢慢靠近。
“糟糕,有人来了,我先走了。”小女孩把头缩进草丛里。慌张地扭动身子钻向远方。
哈迪耶想把她叫住,可这不符合他的性格。然而这是许多天,甚至许多年来,除了神父,第二个对她展现笑容的人。
他不可能不介意。
“哈迪耶,你又跑到这,么远的地方来了。”气喘吁吁的神父捧着《无名经》,停在哈迪耶跟前。
哈迪耶没有理会神父,他垂下手手沮丧地看着长长的草丛。
风吹着它们像绿色的波浪。哈迪耶长长的头发和神父的紫桉结也随之飘向身后倾斜的天空。
他那天没有回孤儿院,神父没有过问,仅仅对他点了点头,哈迪耶就这么坐在草地旁。
半天
一天
两天过去了。
然而那个女孩再也没有出现过,连蛇,都没有光顾。
神父不时跑过来给他食物,他最终还是忍不住向神父说了女孩的事情。
“她啊,或许是生化试验品吧。”神父悲伤地说,“我从前见过几个这样的孩子,他们半身都已经不成人形,只能爬动,过着实验品一样的生活……抱歉,我实在无力拯救他们,无力挽救他们的不幸。或许,她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。”
哈迪耶沉默不语,呆呆地看着远方。
至少……你也和我道个别啊。
-02-
【橄榄岛·中央控制室,2050年十月】
“亲爱的同胞们!!我是29班的阿布·阿斯卡龙!Assassin Saturday的团长!!
无论你们认不认识我,对这个组织有什么印象。大多数的你们一定记得,宿舍里无缘无故多出的物资,脑海中不时闪过来源不明的鼓励话语。
那是我们在背地里,数十天以来的努力!!
今天是【清算日】,又有数十名负分的同胞要面临残忍的决斗,你们难道忍心看着同僚,亲人,心爱的人在无情的规则和压迫下厮杀吗!!?”
阿斯卡龙联通了橄榄岛的总广播,当地时间深夜3时,橄榄岛各班各地,都响起了他洪亮的声音。
“奋起反抗吧!敢问谁自愿来到这里,愿意为不民主,不平等的恶魔势力卖命!现在是21世纪中,人类史上最繁荣稳定的时代!谁不希望冲破牢笼!谁愿意在这名为监狱的兵
营中惶惶不可终日!!”
控制室门外,依然是紧张的警报声。骚动与枪声像白夜的狂想曲,像浪潮,像群蜂。
【2050年10月6日,位于西亚16区的波斯湾,所属演绎海王星的特种兵营橄榄岛,发生了成立以来最大规模的暴乱。
这次暴乱有组织有预谋,暴乱前期发动群众达110人,核心成员4人,潜伏期约为1个月,曾被橄榄岛察觉并展开小规模行动。暴乱于周日凌晨全面爆发,双方交火人数多达500人。暴动份子无差异屠杀所有监兵,并试图突破兵营厚重的外墙,场面极度混乱。】
【宴会大厅】
——“相信我们!跟我们走!”在宿舍区的阿萨德拿起马尔杜克暴风雨击退着前来镇压的士兵,“我们都是感染者,我们比他们强!”
“站起来吧!我们的舞台已经准备好了!”阿斯卡龙挥舞双手继续说,“09不在橄榄岛,敌人失去了指挥!我们很强,我们比很多人都强!!而正如大家半小时前在电视中看到的,ATLAS庭长Kiris遭演绎枪击,ATLAS表示要反击演绎!但我们是无辜的!我们不愿意为演绎卖力,被冠上罪名!!”
在橄榄岛的,无论是士卒,还是新兵。都不能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,他们猜疑,他们挣扎,他们恐慌。Assassin Saturday的40多名成员则在橄榄岛所有能到达的角落,动员大家。
【中庭】
——“我好像明白,上次为什么有伤药送到我家。”有的人则突然醒悟过来,他的周围,则是前来镇压的人们,站着一排,用枪指着他们。
“大家不要屈服,他们射杀我们哪次都是不分青红皂白的!”大姐嘴里叼着什么,双手各拿一把机关枪,四散的子弹饶了几个弯,毫无浪费地击中了敌方,“很抱歉让你们受惊,但跟着我们就不会有错!”
屏幕里阿斯卡龙的声音还在继续,枪声甚至从总控制室传过来,“没错,我们是无罪的,我们不是麻木等死的。Assassin Saturday拥有联络ATLAS的方法,并且以支持者的名义现在他们身边,趁这个机会,我们握起手中的武器!它们在你们宿舍的棕色保险箱,密码是你们名字的首字母,请大家相信我们,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!!”
【宿舍区】
而在宿舍区,夜晚突击操练的班级也惊慌失措,他们的教官接到命令,让他们全部趴在墙上,声称要逮捕所有反动组织的人。
“我想起来了……最近房间里有一些奇怪的丝,它们会传来声音,告诉我会有希望。”人群里讨论声开始蔓延。
“不要讨论,快趴到墙上!”
“希望就是现在!”混在操练人群中的易卜拉欣举起手来,Assassin Saturday的同伴应声而起,张牙舞爪地和教官火拼。
易卜拉欣的声音还在继续,404和蜜糖则守在控制室门外,对抗更为汹涌的人潮。
【总控制室】
“为什么橄榄岛反应会这么迅速?”蜜糖不解地问。
“橄榄岛早有预谋,如果我们今天不行动,就连把大家逼上梁山的机会都没有了。”404背靠着蜜糖边作战边说,“我们之前差点被当做告密者。Assassin Saturday的密谋并不完美。但此时此刻,在09不在,ATLAS对演绎宣战,Assassin Saturday得到侯赛因博士印有黑庭印的《研究图纸》的这个时点上,已经是无奈之中的天时地利人和了。”
阿斯卡龙对404二人示意下一步行动,然后对着监控台继续说,“大家听我的指令,我们第一步是团结起来,反抗演绎的士兵!至于【皇宫】外围由生命建材的装甲板,我有办法击破!为了让大家相信这点,我会让大家亲眼见证我兑现诺言!!”
此话一说,犹豫着,踌躇着的各位都心头一颤。
对于囚禁在橄榄岛的人而言,除非外出执行任务,或达到10000分离岛,他们没有任何可能离开这个牢笼。【皇宫】外围的装甲板非一般火力能突破,加之09,虽然也只是感染者,但威慑力非同小可——强弱在她面前都失去了意义。
总而言之,09不在,能突破装甲板,这确实是逃出生天的机会。
不可能不动摇!
“404,444,我可以相信你们吗?”阿斯卡龙转过身来对着正在作战的2人说。
“我至少还是守信用的。”404回应。
“现在势头不错,趁对方还没有新兵力增援,你们带着它去皇宫正门,在大家面前读取这个硬盘的资料!记住里面的内容,资料只显示一次就会销毁,务必记住!”
阿斯卡龙单手将《研究图纸》扔给他们。
404利索地接住硬盘,斜了阿斯卡龙一眼。
“谁让你脑子又好又能打,一时间我也找不到别人了。”阿斯卡龙疲倦地笑了笑。
蜜糖:“可是团长你怎么办!?”
“我要留这里指挥作战。这里离大门的直线距离有3个mile,你们先担心自己吧!”
“走!”404把控制室的门关上,引爆设置在附近的镜盒,抓着蜜糖的手,越过冰冷的栏杆。
子弹在空中飞舞,两个身影从5楼的高空掠过,跳到了对面的平台。
“时机还是太早了。”阿斯卡龙捂着腰部,鲜血浸过了他的手,“不过该做的都做了,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……巫均剑团长,你的心愿,就由我们来完成。”
【宿舍区·31班】
几个重装装甲兵破门而入。
“举起手来!不要抵抗!”
巫均剑坐在大厅的沙发上,慢慢举起双手,眼神空洞,面容憔悴地说,“我不是暴乱份子……我,只想过安宁的生活。”
-03-
“404!你真的不管团长吗!?”蜜糖被404抓着,在轰爆声中穿行。
“蜜糖,我们的形势并没有想象中的好。”404在移动中解释,“在遇到阿巴斯的那刻起我就在思考这个问题,为什么演绎的人要对ATLAS发动战争?为什么这我们听都没听过的组织在6年前就能出动13万的兵力?为什么他们能改良疫苗,用ATLAS的【生命建材】建造豪华的建筑?答案是:我一无所知。加之他们能枪伤Kiris,背后预谋和复杂性是我们不能触及的,如果以为光凭我们就可以反抗演绎,无异于是螳臂当车!我姑且相信Assaaain Saturday,以及暗中助力的侯赛因。基于这种假设,能突破橄榄岛防壁的《研究图纸》在我们手上,我们还能利用【黑庭印】,被ATLAS锁定。我们的生还机会是最大的,我们不应该和演绎的士兵浪费时间。”
蜜糖突然停了下来,惊恐地看着404。
“怎么了?快走啊,停下来很危险!”
“404,我不想跟你走。”
“你在说什么?”404不安地看着蜜糖。
蜜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摇摇头。
“你刚才不是才决定相信我吗?”
“我……我不知道”蜜糖甩开404正要伸过来的手,“原来你只是为了自己,你就这么利用别人对你的信任吗?”
404没有回答。
“既然都到了这一步,我们才应该团结起来,团长在最危险的地方,我不可能抛下他不管!”蜜糖声嘶力竭地喊叫。
404愣神地看着前方,忽然几发榴弹从蜜糖背后袭来,他跨步上前,不顾又要裂开的伤口,将蜜糖扑到在地,他们沿着坡道滚了几个圈,跌停在一个隐蔽的角落。
“咳咳……”蜜糖缓了缓气,无意识地想要推开压在身上的404。
不料,404抱紧了她。
“我,确实很为自己着想,如果自己死了,就不能用自己的双手为世界做出改变了。”404贴着蜜糖的头发说道,“我们都不是英雄,我们能做的事情不多。但是哪怕我只能多带你一个人出去,也是我的骄傲。恐怕我之前完全不会这么想,但是自从这四天来,我遇见了你,是你教会了我这么思考。你能明白吗!?”
蜜糖把目光转移到一边。
“所以,请你别干傻事了!能多救两个,我就至少要多救一个!必须杀两个,我就最多杀一个!!但是,为什么我永远都做不好……永远”404用悲愤的声音颤抖着说,“对不起,我,我,还不够强大,我还没有力量,以一人之力,消灭整座岛的敌人!!”
“好啦好啦。我明白了。”蜜糖拍了拍404的头,将他推开,“我也知道,天真的人是我。或许也因为我的天真,我才无可奈何地,成为了众人眼中的【杀人恶魔】吧。”
404疲惫地站起来,蜜糖则用招牌式的笑容微微一笑。
轰——
正在这个时刻,不合时分的爆炸又染红了背景,爆风撕裂着人的感官,燃烧着的机械残骸像黄沙一样乱舞。
“我们赶紧走!”404和蜜糖翻身跳下栏杆,身后的悬空走廊不断融化。
一台巨大的机甲站了起来,上面载满热兵器,个头足足有30米高。
【宴堂】
“呜哇,那是什么!?”正在交火的两方人马都停顿了下来,远处是一排排地撼动着地面得巨大装甲车,像致命的海浪一般呼啸过来。
“哼,崽子们,你们这下完蛋了!”演绎的士兵嚣张起来,“机动装甲一旦出动,你们就只剩粉身碎骨的下场了!”
轰——
“哇!”
悲鸣被炮火的声音吞没,反抗的新兵面如土色,原本占据上风的他们在绝对的武力差距下慌了手脚,一瞬间士气大减。
“我是团长,呼叫00号。”阿萨德的嘴巴里传来阿斯卡龙的声音。
“团长,我这边情况很糟,为何我不知道橄榄岛有这样的机动兵器啊!?”
“恩,我知道情况很糟。但请你现在带上团伙,立即转移到皇宫大门,404和444号要在那里解读《研究图纸》,务必掩护他们。”
“但是……遵命!”阿萨德犹豫了一下,然后挥舞着大刀,“是团长的命令,我们撤退到大门,大门有希望被打开!”
-04-
【皇宫·大门】
404和蜜糖在浓烟之中跑来,此时,阿萨德的团队已经开辟出一条安全的道路。
“你们好慢啊!”阿萨德冲着二人大喊。
“沿途解决了绕不开的几批人,这速度已经是极限了。”404回应。
“切,要掩护你们还真是不爽。总之赶快读图吧!”
404调出便携的显示屏,将硬盘插入到无线驱动中。
Loading的读条信息让人心跳加速。
“404,这真的有用吗?”蜜糖担心地问。
“阿斯卡龙说,侯赛因博士的资料中,含有橄榄岛的机密构造,同时,还有可以破坏【生命建材】的配方,可以让我们破坏这个巨大的门……我更担心的是,我一旦被ATLAS锁定,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。”
Loading 80%_
此时,显示屏上显示出WARNNING的字样:
阿萨德边只会作战边焦急地问:“上面的英文说了什么?”
“此内容属【ATLAS黑庭印】保护,阅读后自动销毁,同时打开者将被跟踪定位。”404流利地翻译了出来,然后按下了确认。
“太好了,404号。”团长的声音从他们之中传了出来,“我现在将频道切换到你那边,一旦大家亲眼目睹我们的成果,士气必然能够恢复!”
轰——
炮火声还在继续。
所有人的心越发焦急。
提心吊胆,命悬一线。
几秒之后,橄榄岛所有的频道,都显示着大门的状况,404完成了读条。影像从屏幕里传了出来。
阿萨德松了一口气,蜜糖也露出了笑颜。
“愚蠢的奴隶,你们当真以为《研究图纸》会落入你们手中?”屏幕里突然传出来阿巴斯的样子,“你们反抗演绎,下场就只有生不如死!放弃你们无聊的梦想!束手就擒吧!!”
屏幕熄灭了,硬盘的内容只有短短几秒钟。阿斯卡龙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。
“是阿巴斯,是阿巴斯!就是这个人把我们骗到这里来!”橄榄岛的新兵惊慌失措,惊恐地喊叫。
“怎么可能!!”阿萨德,蜜糖和404首当其冲,无法接受这个戏剧性的变化。
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这是我亲自从侯赛因的保险箱里拿到的……”阿斯卡龙满身冷汗,颤抖的双手无法支撑地面。
——“真是不自量力。”
一个中性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。
阿斯卡龙打着寒颤拧过头,09将鞋子踩在他的头上,用威严的声音说:
“既然你们如此能玩,想必也是做好觉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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